*长得俊,皇权富贵,星鬼,坤廷
*正剧风
09.
“林哥,”黄明昊轻轻敲了敲金屋的门,“正廷派人来请长靖。”
半晌,屋里传来一个懒懒的清淡声音:“知道了。”
黄明昊应声转身离开,走出两步却听得门后“咚”的一声,金屋隔音效果较好,但这动静确实是有些大了,地面也跟着颤了颤。
他脚步一顿,略微思索,觉得这事不是自己掺和的了的,加快脚步迅速离开了。
屋里,尤长靖拉住被子把自己遮了个严严实实,一脚将林彦俊踹下床。
那声震天动地的“咚”,就是威风堂堂的林大帅摔在地上的声音。
秋季的空气冷冽,直往人骨子里钻,林彦俊抖了一地的鸡皮疙瘩,利落的翻身上床扯过被子重新压在尤长靖身上。
已经有些冷意的皮肤擦着尤长靖的皮肤,尤长靖浑身一颤,咬牙切齿道:“你是不是还想被踹下去一次?”
林彦俊把脸凑上去,鼻尖挨着他的鼻尖,轻声笑道:“这次我抱紧了。”
尤长靖感受到他逐渐上升的体温,连忙转过脸去想要推开他。
“正廷这么早就要找我,一定是有要事的。”
尤长靖这才感觉箍在他身上的力气一松,连忙挣脱开去取一旁的衣服。
自从两个月前答应了林彦俊之后,这金屋便真的名副其实了起来。在外面,尤长靖还是林彦俊关押的痴付深情的俘虏,而在林府,这就是夫人的屋子。
林彦俊也没直接搬进来,但也差不多了,每晚睡觉一定要在尤长靖旁边睡,早上起来也不老实。
他有时午夜梦回,看着身边人深邃俊美的侧脸,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入了这人的眼,入了这人的心。
“那件事,”林彦俊抖开外套,利落的一伸手套上,“是时候告诉你了。”
尤长靖披上自己那件外袍,一时没反应过来,疑惑的一抬眼:“什么事?”
话一出口,他就想起来了。
大概是前两周,林彦俊按例将三部分情报扔给他,却又拿走在里面挑挑拣拣了好半天,抽走了几份,才又把剩下的递给他。
尤长靖那时候问他什么东西自己都不能看,林彦俊却老神在在道还不是时候。
尤长靖挑挑眉:“怎么,这就是时候了?”
林彦俊微微一笑,伸手将他身前的排扣扣好,转身拉开厚重的窗帘。
清冷的天光泻了一屋子,尤长靖不太适应的眯了眯眼,心里忽的一紧。
“那份情报……透露出我好像暴露了。”
林彦俊的话音极轻。
“农农失踪了,福副将带着人去了趟朱家老宅,传来公文说已达成合作关系。”
尤长靖头皮都快炸开了:“这么严重的事你不和我说?!”
林彦俊带着些许无奈,用极温柔地眼神看了他一眼。
“你告诉我,如果我那天让你看到这份情报,你会怎么做呢?”
尤长靖哑口无言。
他知道林彦俊猜到了,他一定会动用海城那边的人脉强行找到陈立农,然后迅速的带着林彦俊离开,用自己的人在福副将来叶城的路上伏击。
将危险全部隔绝在他周侧,是最为保险的。
林彦俊笑着摇摇头:“你还是太善良了。”
“农农的失踪多半是贼喊捉贼,若你强行将他救出,只会加快海城那边的心思。”
“至于朱家……当初尤老先生力排众议要保住的时候,他们就再也躲不开了,更何况于正廷而言,还有一个蔡徐坤。”
“海城迟早会来,”他盯着尤长靖的眼睛,“我只是想让这个进程,来的再慢一点。”
好和你再多享受一番乱世里的相守。
他早已成了海城的眼中钉,避无可避。
“我明白了,”尤长靖微微低头,柔顺的发搭在前额,勾勒出他柔和清俊的轮廓,“今天,朱家二爷要到了是吗?”
“是,”林彦俊一点头,“战火也来了。”
他转身向房门口走去:“我今晚就安排人将你送走……”
“我不走,”尤长靖出声打断他,“我走了,姓福的让你交人,全城都知道有个叫尤长靖的共产党眼线长的清清秀秀,你从哪找?”
他冷笑一声:“随便去鸿春苑一打听,你就死的更快。”
林彦俊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。
“你知道我在做多危险的事,”他一贯清淡的语气却倏的柔和起来,“何必要来趟这浑水?”
尤长靖起身,低头捧住他的脸。
“渡凫。”
他低身凑近,他们鼻尖挨着鼻尖。
“渡过这凫水,才能走向幸福。”
林彦俊一把揽过他的腰,狠狠地将他拥进怀里。
“你可想好了。”
他低声呢喃。
“我早就想好了,在第一次看见你的眼睛,救你的时候。”
尤长靖看着他的眼睛。
“我早就做好了为你付出一生的准备。”
话音未落,他的唇便覆了上来。
唇齿相交,口舌交缠。
一股馥郁的茶香在口腔里散开,是自己今天为他泡的那杯铁观音,他好像很喜欢。
尤长靖的手环上他的脖子。
“林彦俊,”他的耳尖泛着可疑的红,“我爱你。”
是真的爱你。
匆匆一面,再难忘记。
林彦俊低头,用鼻尖去碰他的鼻尖,亲热的摩擦了两下。
“我也爱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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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琳凯警惕的眯了眯眼,将枪口往前抵了几分。
“范总督……您未免有点太好说话了吧?”
在刀尖火海上行走惯了,少了那么点尔虞我诈相互伤害便总觉得诡异。
范丞丞深知这个道理,叹了口气。
“我也有点放心不下叶城,”范丞丞抬起自己的右手,三根修长的手指竖起,“真的就这么简单。”
王琳凯半信半疑地“哦”了一声,压迫的枪口却丝毫没松。
“在下得罪了,有些问题想请教范总督。”
他颇有些咬牙切齿地味道。
“希望您知无不言,言无不尽。”
范丞丞莫名的从那枪口上嗅到一丝恐怖的杀机,尽管好像不是针对他,但他还是怂的一缩脑袋。
“好说好说。”
王琳凯第一个问题,范丞丞就知道这待遇是多亏了谁。
“尤长靖是什么人?”
范丞丞一惊,在心里破口大骂起来。
合着这姓朱的这对兄弟,啥事也没告诉这计划里称得上是胜负关键的一环?
我靠!坑队友这传统什么时候能改改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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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范丞丞确实是误会朱家两兄弟了,他们不是什么都没告诉王琳凯,是告诉了一堆后,王琳凯同志愣是没理出个什么。
“所以说……长靖其实是个特务?”
在朱星杰把信里朱正廷送来的东西讲了一遍后,王琳凯同志还在纠结一开始的那个问题。
朱星杰略一停顿,觉得不太准确,但也没错,便点了点头。
“那他故意取代我的位置……是想给共产党传假情报!”王琳凯左手握拳,狠狠砸进右手掌心,“他是个坏人!”
“不……”朱星杰登时觉得之前的口舌也都白费了,“他是个好人……”
“他是国民党的特务,但与海城有灭族之仇,而且他是一心向着革命的,现在不过是在叶城向海城演场戏……”
“这跟他打晕我有什么关系?”王琳凯同志不解的歪头问道。
“他现在既是国民党特务,又是共产党的眼线,若是最后要想让叶城成为革命根据地,就要保证海城不会接管这里,他一人拿两份情报,往上递交时的把握就更周全一分。”
王琳凯好像听懂了,又好像没有。
朱星杰处理好他身上的最后一个伤口,把药汤端给他:“别纠结了,等叶城安全了,不如你亲自去问他?”
王琳凯苦着脸喝完药汤,觉得他杰哥说的有理。
他还有长长的一生,自然还有无数的机会去弄清楚这些事情。
“你身上这些伤……”朱星杰给他掖好被子,皱着眉问道,“没人给你处理吗?”
王琳凯扯开一个又大又散漫的笑容。
“我们人少,也不够专业,每天因为子弹要锯掉一条腿的人排了长长的一条,哪里轮得到我。”
朱星杰想起周彦辰时常来找自己拿药时的苍白的侧脸,才真的意识到何为捉襟见肘。
他走神的时候,王琳凯已经扯着呼入睡了,也不在乎什么特务眼线了,露出孩子一样的睡颜。
朱星杰知道,很快,一寝安眠,也会成为一种奢侈。
而坐在他床头,点一盏昏黄的灯,听着他的呼吸声。
更是一种,此生再无的幸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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范丞丞眯着眼问王琳凯:“所以,你到了叶城又能怎么样呢?”
“朱家危在旦夕,海城那边一旦发难定是早有准备的。”
王琳凯冷着脸把枪别上后腰。
“所以是,明知必败的赌局,是吗?”
范丞丞默然点头。
“不碍事,”王琳凯眯眼打量车窗外飞快向后挪去的树影,“李先生说了,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。”
“保不住城,那就保人。”
他向范丞丞伸开手掌。
“我们还年轻,从来不缺再来一次的勇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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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啧。”
朱正廷一声招呼没打推开房门,抱臂往门框上斜斜一靠,看着一脸早有预料的淡然的朱星杰。
“我还以为你又找个理由行侠仗义去了。”
朱星杰轻笑一声:“这不是知道你打的什么注意,特地来为你行侠仗义来了么?”
“真是太感谢你了。”
空气倏的沉寂下来,只有风吹动落叶的沙沙声,朱正廷肩膀略微一松,站直身子关好房门。
朱星杰提起桌上的茶壶,抬手给朱正廷倒了一杯茶,瓷器清脆的嗡鸣声在房间内回荡。
半晌,朱星杰开口问道:“胜率几成?”
朱正廷轻笑一声,偏头弯起眼看他:“都把你惊动了,大概也就四成不到吧。”
“你拿了多少东西来下注?”
朱正廷并没有立刻回答。
朱星杰沉默了,他了解他这个表弟,弃天下于不顾不是好汉,但拼上整个朱家又愧对列祖列宗。
朱正廷很难做,但幸好,朱家还有一个朱星杰。
“当时父亲遭遇不测,要我接手家里的时候,我什么也不会,”朱正廷低着头,柔暖的灯光打过他长而翘的眼睫毛,“所有的人情世故,所有的安排与握权,都是杰哥的功劳。”
“所有人都想扮演兄友弟恭,长辈慈善,更是一副冷眼,看我如何把朱家败光,好给他们横插一脚的机会。”
“朱家在我手上……即将迎来最大的灾难,”朱正廷手一抖,从袖里抖下来几张纸,“这些,是我尽可能保住的所有。”
他不由分说的塞进朱星杰手里:“这是生死之托。”
“我勉强接受,”朱星杰把那几张纸往桌上轻轻一放,“当然我来,也不只是为了朱家。”
他低头喝茶,冷冽的面部轮廓在灯光的映衬下柔软了几分。
“我猜王琳凯那个浑小子,要跑过来。”
兄弟两秉烛夜谈了一晚上,至于聊了什么,做了什么决定,只有那晚已落的烛光知道了。
隔天朱正廷出门的时候,脚步比以往轻快许多,却也沉重许多。
秋天的早晨霜寒露重,他紧了紧外袍,盯着树梢上的白霜,心里那丝丝缕缕的期待浮起来,又沉下去。
战火纷飞的那一天,蔡徐坤能不能赶得回来。
他用所有,佑他平安,却也贪婪的想要相守。
利用,爱情,真心……
朱正廷想,只要是蔡徐坤,他都会接受的。
毕竟他们一直那般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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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明昊面无表情的穿过小巷,脚下生风般走得飞快,一路踏着枯败的落叶向前。
小巷的尽头拐过去有一条通往主路的小道,一家面馆的后门在那开着一条缝。
他眼角的余光漫不经心地向后撒了一眼,转身闪入那门中。
这小面馆生意真不怎么样,快到饭点了一个人影都看不到,长条木凳空荡荡,只有两三个伙计坐在旁边昏昏欲睡。
后边突然闪出了个人来,那老板竟是波澜不惊的抬了抬眼,黄明昊神色如常的背对着正门坐下来,手一抖从袖中露出一截什么东西冲那老板一晃。
那老板又懒洋洋的低下眼去拨弄他的算盘,一个伙计站起来把后门锁好了。
“客官点些什么?”
那三个伙计霎时间都动了起来,一个拿着抹布擦桌子,一个抱着纸笔站在黄明昊跟前等他点餐。
“你们这有什么推荐?”
黄明昊二郎腿一翘,那粗糙的长条板凳愣是让他坐出了一种皇椅的气势。
“本店一绝清水……”那伙计话还没说完,店里又来了两三个客人,一人高声打断他们。
“来碗麻辣拌面!”
那擦桌子的伙计赶忙点头哈腰的应去了,给黄明昊点餐的伙计正要说话,却见黄明昊手掌向外轻轻一推。
“清汤面就好。”
伙计领命而去,不是很宽敞的店铺里立刻安静了下来,只有老板拨着算盘珠子的声音。
黄明昊双手捧住面前的茶碗,耳朵却听着背后的情况。
来了三个人,是两拨人。
面来了,黄明昊的面最后一个上,他三口两口吃完,竟也没有打算抬脚离去的意思,颇有些要在这家粗糙的小店里吃一口下午茶的样子。
“我说三位,”黄明昊漫不经心的喝了口茶,“都跟了我好半天了,我特别带各位来歇歇,不知各位歇好了没?”
黄明昊开口的一瞬间,伙计就过去把门关紧了,顺便还挂上了门梢。
三人同时一僵,其中一个穿着古旧长袍拿着一把油纸伞的男子轻叹一口气,拿着伞站起身来,轻轻抬起脚步向柜台走去,手往褂下摸去,竟是要付钱离开的模样。
路过穿着普通布衣的男子的时候,那男子竟是“哗”的一声撑开伞,手指一弯,布衣男子无声无息的倒了下去,血液喷射而出。
长袍男子竟是直接在他喉咙上开了个口子!
黄明昊不知什么时候早已避开在几步以外,生怕沾上一点血腥味。
老板终于不拨算盘了,示意伙计把人拖走,对着黄明昊一躬身:“见过家主先生。”
黄明昊示意他起来,说:“我不是,只是借来一用。”
老板直起身子:“见家主令,如家主亲至,非至亲之人不可交托。”
黄明昊愣了愣,摩挲着袖里的牌子,想到范丞丞丢给他时的随意和漫不经心。
“我在叶城放了些自己的亲信,”范丞丞将令牌高高扔起,稳稳地落在黄明昊手里,“你拿着这个,可以勉强借给你用一用。”
“如果你肯从了我,”范丞丞将脸与他凑得挤近,“这些人自然也都是你的。”
黄明昊强行将范丞丞那张惹人讨厌的俊脸从脑子里赶出去,他转过身,抱着胳膊打量面前神态自若收起油纸伞的男子,还有靠在墙边一言不发穿着大衣的冷峻男子。
“奉家主之命,来护黄先生周全。”
长袍男子对着黄明昊一抱拳,将那把血腥气十足的伞的伞柄向黄明昊递了递。
那伞柄上什么也没有,黄明昊伸手握住那伞柄,感受到极细小的纹路,隐约摸得出是一个朱字。
“那你呢?”黄明昊冲墙那边的男子一点头。
“尤家,靖组。”那男子淡淡回道。
黄明昊看着地上那滩血迹:“那这是?”
“国民党地下暗杀人员,”老板从柜台里摸出一个册子,“范先生早有防范。”
他哗哗哗的将书页翻至某一页,指给黄明昊看。
黄明昊接过册子,草草扫了两眼就将册子重新塞回老板手里。
“你们怎么就确定这里动手是安全的?”黄明昊狐疑道。
“黄先生有所不知,”长袍男子微微欠身,“你身后这位老板,我们有幸同窗过一段时间,是范家有名的生意人。”
“同窗?”
“我们三位,曾一起训练过。”
黄明昊只觉得眼前这情形诡异的很,就方才出手,他便知道这长袍男子并非等闲之辈,那剩下这二位定是也差不到哪去。
“人各有志,朱家的廷组与尤家的靖组,也是出了名的身手磊落。”
老板幽幽地揭了两人的底。
黄明昊隐约的嗅到一丝不安,却没想到这是为何,范丞丞派人来护着他尚且可以理解,可这二位派人来,意图可不一定那么单纯。
而且看这样子,还是有商有量的。
“你们主子为什么要你们来?”
长袍男子轻轻摇了摇头:“家主的决定,不敢质疑。”
这时,小面馆的窗户被“哗”的打开了,一道人影闪了进来。
黄明昊看清来人,微微吃了一惊,心想今儿怎么都全了。
林彦俊的人,朱正廷的人,范丞丞的人,尤长靖的人……就差一个蔡徐坤。
蔡徐坤的人来了。
“周锐哥。”